其实说“早恋”并不贴切,因为“早恋”这个概念本身比较含糊,没有明确的界限界定什么时候之前是早恋,之后便不是。岳灵珊与令狐冲之间的感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初恋。但“初恋”这个概念给我的感觉更强调其纯洁性,“早恋”则更强调其不成熟性。而我要说的恰恰就是他们之间恋情的不成熟性。
从金书中看来,岳灵珊在遇到林平之之前,周围的男人,除了她父亲还有就是令狐冲师兄弟,所以岳灵珊的见识只是如此,她对男人的想象也就是他们的翻版。因为她没有机会在电视里看到一大堆帅哥靓妹,甚至没机会从书里看到张生月下待西厢或者王子骑着白马翩翩而来,最多只有宁中则哄她睡觉时给她讲一下牛郎织女。她对爱情的理解那时最多只不过是个小学生。而令狐冲明显又比他那些师弟们强出很多,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岳灵珊对优秀男人的全部想象,再加上多年如兄妹般的相处,于是她就把他们之间的感情误解为爱情。
就像很多早恋或初恋,那时候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当然,爱情到底是什么,好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人,只是两人在相处的时候,觉得还开心,很愿意在一起,慢慢地分别时还有些依恋,分别后有些思念,于是便以为两个人之间有了爱情。但如果细想想,中间换个人,会不会也这样?对大多数人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当情感空间还只是一张白纸的时候,任何的涂抹都会留下痕迹的。只有当重重叠叠的色彩相加的时候,才会知道哪一道是最亮丽的。很多人没有这样的比较机会,或者在混乱的色彩中迷失了方向,看见哪一条比较明丽便将就了。
岳灵珊有比较机会,且没有迷失。金庸没有写,但我们能猜想。林平之俊美的脸孔和闽南深情的采茶歌犹如原野上一股清新的风,给她一种全新的感受,她可能体味到以前从未有过的震颤与迷醉。而林平之孤苦的身世又让她滋生出一种柔情,这种母性是华山上其他任何一个男性都不能让她产生的,因为在他们面前,她总是最小的。令狐冲也不例外,也就是说令狐冲给予岳灵珊的情感只是别人的同一种色彩的重复,只是他的相对重一点深一点。而林平之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划了一道全新的颜色,并且在其他色调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岳灵珊对令狐冲的感情充其量只不过是她在没有懂得爱情之前的一场早恋。令狐冲也是,只是他一直没能明白而已。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一点,我以前写贴论述过,题目就叫做《令狐冲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后来对岳灵珊的不舍,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得不到的缺失。如果两个真在一起了,像他这样一个很需要归属感的人面对一个同样孩子气的小师妹,很快就会感到疲乏的。他内心真正需要的是像任盈盈一样的能给他抚慰的母亲般的女人,令狐冲应该是有恋母情结的人,这是从小缺少父母之爱的人通病。我很相信,在岳灵珊与宁中则之间,他更依恋宁中则。
很多人对岳灵珊离开令狐冲却选择林平之耿耿于怀,认为她不值,认为她背叛了爱情。
首先爱情没有值不值的问题。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把爱情当作一场交易,一场相貌、门弟、财富、学历甚至道德等等的交易。爱情是一场心甘情愿的付出,爱我所爱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非常赞同“爱情没有背叛”的观点。我们的生活在不断地变化,我们的人生经历不断地在丰富,我们的思想也在不断地变化,谁也不能保证谁能不发生变化。在这一时间段里,两个人吸引着,爱情存在着。在另一个时间段里,其中一个发生的变化,或者两个人都发生了变化,相互之间或者一方对另一方产生厌倦,爱情消失了。这种感情的变化不能用背叛两个字来概括。我们常常谴责感情发生转移的一方,认为他或她背叛爱情。焉不知是不是另一方自身发生了改变,失去被爱时的魅力呢。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里,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那些用利益来量化感情的人才会真正的背叛爱情。不过,他(她)们其实没有爱情,只有欲望,也算不得背叛爱情。
由此,岳灵珊其实倒是爱情的坚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