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依窗而坐,忽见一渔舟如飞般到来,舟尾有一苗条女子,她轻划一桨,渔舟就箭也似射出一段路,数桨就已近酒楼,她轻跃登岸。此乃江南七怪之一一一越女韩小莹。完颜洪烈看清她十八九岁,秀美可人。
同渔女上来的汉子挑了一担柴。他30岁,一身青布衣裤,腰束草绳,粗脚大手。他将扁担靠桌一放,桌子竟移动数寸。此乃江南七怪之一一一南山樵子南希仁。他和渔女向韩宝驹招呼:“三哥。”胖子说:“四弟、七妹来啦。”
跟着上楼来两人,一个腰圆膀粗,围一条长围裙,腰插尖刀,此乃七怪之一:笑弥陀张阿生。一个五短身材,头戴小毡帽,提一秤一竹篓,此乃七怪之一:闹市侠隐全金发。渔女见了叫道:“五哥、六哥一起来啦。”
此时一串敲击声响,上来一衣衫褛槛的瞎子,尖嘴削腮,手握一粗大铁杖。已来的五人齐叫大哥,原来他是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大侠。他问:“老二呢?”韩小莹笑道:“这不是来了吗?”楼梯上一阵踢m拖鞋声响。
完颜洪烈回头看,来者正是在店中遇到的道人。此乃七怪之一一一妙手书生朱聪。朱聪朝他伸伸舌嘴装个鬼脸,从怀里掏出一锭锭金银作东请客。完颜洪烈一看,正是自己所失却的,不禁对他这手绝技感到好奇。
不时,楼下一声“阿弥陀佛”,瞎子说:“焦木大师到!”七位都站起来肃立相迎。一个形如稿木的枯瘦和尚上得楼来,穿黄麻僧衣,手拿一根一头已成焦黑的木柴。和尚道:“那人寻上门来,蒙七侠相助,小僧感谢之至。”
话未说完,只听得楼梯格格作响,一道士手托一口四百余斤、满装美酒的铜缸迈上楼来,完颜洪烈一看,吓得心中突突乱跳,此人正是自己到牛家村追拿的丘处机,尚未出手,就被他一枝甩手箭打中肩头。
丘处机与焦木大师及七怪点首为礼。柯镇恶大侠说:“我兄弟久闻道长行侠仗义,焦木大师亦古道热肠,不知如何得罪了道长。”丘处机说:“我与焦木大师无冤无仇,只要他交出两个人来。”柯镇恶说:“交出何人?”
话说丘处机离开牛家村来到杭州,听得郭杨二人凶讯,觉得连累他们家破人亡,悲愤不已,打听得段天德掳了二夫人,便去寻找。段天德害怕,逼郭啸天妻李萍换上军士装束,躲到云栖寺的伯父枯木处。
段天德知伯父素来不喜欢自己,仇恨金人,便谎称追杀他的人可能是金人奸细,枯木被他哄骗,当丘处机跟踪寻来,便将他匿藏起来。后来又要他投奔法华寺焦木大师。焦木收留了他们,全然不知段天德的同行者是个女子。
丘处机说:“贫道两位朋友为官府金兵所害,遗下寡妇孤苦无依。焦木大师将其收在寺里,不肯交出,是何居心?”在座听了大吃一惊。焦木气得一时语塞,说:“你休胡言乱语!”丘处机大怒,右手一送,那铜缸向焦木飞去。
张阿生将铜缸接住,一招“推窗送月”,又将铜缸向丘处机掷了回来。于是这铜缸在七怪、焦木和丘处机之间飞来掷去,个个施展绝技,偌大一口铜缸在他们手中如小碟一般,看得满店满街的人尽皆骇然。
双方斗得正酣,忽数十穿金兵装束的劲卒奔上楼来,丘处机本来敬重江南七怪,此时,心头怒极大叫:“你们居然搬来金兵,有甚侠义!”柯镇恶叫道:“道长别误会!”丘拍的一下打死一金兵,袍袖一拂而去。
这些金兵是来寻主子完颜洪烈的,见死了同伴,就要去打丘处机。完颜洪烈连忙喝住,转身对柯镇恶说:“与各位商议共同对付这恶道如何?”柯镇恶看出他是金兵头脑,骂道:“滚开!”完颜洪烈见势,忙离开酒店。
完颜洪烈回到店里,寻思丘处机如发现包氏娘子竟在自己这里,实是天大祸事。又想他和江南七怪个个武功惊人,自己也许连命也会送在这里。当下带上包氏连夜向北,回金国都城燕京去了。
焦木与七怪回到法华寺,想丘处机非无理取闹,中间定有误会,欲把段天德找来盘问。七怪担心误会解说不了,商量如何凭武力致胜。此时,大殿一声巨响。丘处机托着铜缸,怒撞大铁钟,七怪决意与他大拼一场。
韩小莹使出一路越女剑法,韩宝驹甩动金龙鞭,南希仁挥舞铜扁担,张阿生挺起牛尖刀,全金发的大铁秤如棒如钩如锤,朱聪的铁骨纸扇点穴,丘处机的铜缸在兵器飞舞中回旋转侧,好一场厮杀!
焦木本不想出手,只盼设法说明误会,但见张阿生等纷纷受伤,只得举起乌焦短木上前助阵;丘处机以长剑刺中其右肋,瞎子柯镇恶发出带毒暗器铁菱,丘处机中了一菱,只觉神智渐失。
惊恐不已的法华寺众僧忙去地窖找段天德,段听两败俱伤,不胜自喜,拉着李萍奔到大殿拔出腰刀要结果丘处机,重伤的焦木叫道:“不可伤他!”将手中的焦木向段天德扔去。
段恶性大发,不顾焦木于自己有恩,举刀便砍,李萍大叫:“恶贼住手。”柯镇恶一听女人声音,叹道:“焦木,寺里果有女人!”焦木一楞,醒悟自己上当,猛向段扑去,段一闪身,焦木触柱而死。段强拉李萍奔逃。
忽然铜缸内当当响声不绝,众僧合力将铜缸掀起少许,韩宝驹从中滚出,原来他被丘处机罩住了。出来见焦木圆寂,兄弟受伤,提鞭便向丘处机,柯镇恶忙将实情相告,韩宝驹气得哇哇大叫,要寻段天德报仇。
柯镇恶喝住说:“先救助众兄弟。”他命僧人给丘处机服下解毒药,给伤者包扎,料理焦木后事。数日,丘伤渐愈,他精通医术,给七怪开了药方调理。八人处一僧房内,想起受人播弄,误打误伤,都黯然不语。
两下心中都存懊恼。韩小莹说:“丘道长英名天下皆知,我七人也非初走江湖,今日竟栽在无耻之辈手里,此事如何善后,请道长示下。”丘处机深责自己鲁莽,当下起身向七人团团行礼,说:“贫道行事胡涂,实在抱愧。”
柯镇恶道:“你把我们兄弟个个打伤,单凭一句话就算了事?明年今日,请道长再在醉仙楼相会。”丘处机见他们如此好胜,微微一笑:“各位即要与贫道比胜负,也无不可,不过办法要由贫道规定。”韩宝驹等齐声应诺。
丘处机说:“咱们来个大比赛,比武功比恒心比智巧。”七怪听了个个血脉膨胀。于是他把如何结识郭杨两人,如何追赶段天德说了。“那天段天德带出去的,便是郭妻李氏。你们有几位已见过,包氏你们不认得……”
韩小莹抢着说:“你让我们救李氏,你去救包氏,谁先成功谁胜,是不是?”丘处机笑道:“贫道的主意比这更难。包氏李氏均有身孕,待他们产下孩子,你们七位教姓郭的孩子,我教姓杨的孩子。”
小莹说:“那又怎样?”丘处机说:"18年后,两个孩子相会醉仙楼比武,看谁的徒弟高明。”柯镇恶豪气满胸,铁杖重重一顿,叫道:“好,咱们赌了!”丘朗声道:"18年后再会!”扬长而去。韩宝驹性急:“我找段天德去!”
段天德换了装束,强拉李萍乘船往北。在扬州住店时,听有人打听自己,从门缝中张望,见一丑陋矮胖男人和一美貌女子,料是七怪中人物。连忙挟李萍从后门奔逃,好不容易到了燕京城门口。
此时一队金兵过来,将段天德、李萍抓去挑担。一日,在沙漠苦寒地带,一部族的败兵拥将过来,将金国兵马冲得四下溃散。混乱中段天德不知去向。李萍抛下担子逃命,逃到沙丘后面,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从死兵身上脱下皮裘,背囊中找些干粮,抵御饥寒。将息数日后信步往东走去。只见水草渐盛。一日来了一群古牧民,见她母子可怜,送其衣裳和四头小羊。李萍便抚养婴儿,放牧牲口,在大漠中苦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