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击术与拳艺,均是表现于外的技术,但其中成分却并不相同,大众不知如何区分,导致有混为一谈之弊。
拳艺只是纯悴为表演而设立,因此在无形中减除了具斗争性的技术。而技击术则特别突出斗争性的表现。姑勿论是出于表演或斗争等场合.今之所以引为误会,在于表演拳艺的人,大部分都是谙通武术者,遂造成舆论.认为精通拳艺的人,其武术也必然绝佳。一般江湖武士,亦经常借着拳艺表演,穿凿附会.以拳艺为武术的招牌,夸摧自我武术亦是强项,非同于拳艺的重在表演。
拳艺是借用物体为工具,利用物质的物理学及化学等原理,运用身、气和力的一种游艺。这种运用技术表现的游艺,与武术很是相似,虽然也含有强力健体的功效,却不能当做斗争技术使用,为使读者易于了解,现把常见的儿种拳艺列举介绍。
握石:手握质硬的小型水石3枚,运用握拳之力裂而碎之。这种“力量”看来是那么巨大.如此坚硬的水石,即能触手粉碎,人体血肉之躯如触其手.则自粉碎也!究其实,并非握力超然异常.而是一种较为特别的技巧而能使其碎者。其中关系,在于3枚大小适中的水石.恰巧地配合适当的技术条件。水石形状或是不一,或多或缺,其中任何条件不备,石虽不坚,亦不能碎。此为一般江湖武士用以夸摧手力能耐的简单工具,以达到哗众取宠之效。
碰砖:砖虽然坚实不如石块,却也相当坚硬。表演者以两手各执砖块末端,使用“头顶”毅然碰撞,砖块立即被碰撞得粉碎。看来是头颅来得比砖块还要硬。普通人受此碰撞,怎么说也是吃不消,假若我们遭到这种无情击撞,虽然不至于脑门崩裂而毙命,也必然导致头破额裂,血流如柱,疼痛难当,难道表演者麻木不仁,浑无知觉,或是拥有一个铜皮铁骨的脑袋吗?非也!那只不过是一种技巧而已。
碰扭的技巧,仍在于两手而不在头顶。如果委以他人代劳端砖,表演者便不会贸然狂莽碰撞,即使为之,砖块也不能碎,头颅却要冒着破裂之苦。
断石:选择一块大小厚薄均匀的石板,置于腹部之上.采用铁锤大头从上击下而使石板断裂,身体却无任何丝毫损伤,这类表演十分常见。断石表演中,并不是石板不够坚实,或是腹部比石块还要硬.而是表演者巧妙地利用物理学中的“中空”原理,运用胸部及丹田的“气,,使“气”充而造成一种坚实,腹部下收,石板便因此被架于两端而造成“中空”状态,故可受击而自行断折,身体却无损伤。
力技:力是力量,技则是技术。凡借技术表演以显示力量强大者,均属此类。如耍仙人担、举铁锁、转坛子等,此类技术,固然需要身强力壮.非体弱力薄者能为,但均是利用重心或平衡的道理,故诸力技皆属拳艺之一类,不能归于技击之列。
人体的结构是相同的。格斗时,我所能做的攻守进退一切动作,对方均能做得到,且可能比我做得还要巧妙灵活。这就是说,我能打人,人能打我,甚或有时我尚未打到人,人已打到我。对方的动作,我固然可以看到,我的动作.对方又何尝不能监视。可见,在格斗中欲要战胜对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这也并非不可能,其关键就是技术问翅。这种技术是基于身体各部之本能,是加以学习和正确的技巧的训练而得来的。所以,对于有形的四肢及躯干,无形的精神及灵机,这一切本能.不能不加以研究。如何才使我的动作瞒过对方?如何才能使对方的一切动作置于我的监视之下?答案就是勤学苦练。
人的身体有“七长八短”:两手两脚为四长,一双眼睛视线甚远作为一长,肋骨上托,使肩骨外凸以伸延两臂又是两长—两暗长,共七长;两肘两肩两膝,头及臀部是为八短。部位这样繁多,讲来也甚琐细。因为情况变化,一切攻守形式的转变也很快,无论怎样均难避免呆板的缺点,否则将使后学者不能了解。
举例来说:如甲乙两人格斗,甲对乙第一拳是近面直打,乙此时最急迫的意向是如何阻止对手前进,他可能采取的措施是:以手架隔,或闪退转移,或提腿佯踢来阻碍甲拳进击。既是处于格斗情况下,甲乙都是预备打人的,所以仅仅使对方打不上,乙决不满足,且将用其所能用的一切方法去打甲,甲亦决不会因一拳不克奏效而停止进攻。这样就越斗越烈,以致短兵相接,亦会由多用长变为多用短。用到短的时候,正如战场上短兵相接一样,是战事最激烈的阶段,稍一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设若甲背后偷袭,使乙无转身还击的机会,此时甲用双手锁关以擒乙.乙已陷于失败的境地,其解救的方法可能用左右肘冲击甲的胸部.且臀部隔拒,使甲不能靠近.用后脑后仰猛撞甲的面部等。乙的头部固可猛撞甲的面部,膝部也可提起以击甲之档部。如在乙之左右两侧,就可用左右肩冲击甲的下顺。像此种种均是利用“八短”救危的举例。
上面的举例,是为了易于了解领悟,绝对不是尽善尽美的讲法,差不多每一举动都有长长短短的配合.来形成许许多多不同的姿势。上面仅仅举了数个呆板的例子,不要说算不得完善,实在是万分之一也够不上。那就需要学到老,练到老。
长短的不同配合可形成不同的姿势,长短各部也能因动作方向的不同呈现无数的姿势,表现无数不同的力量。由此可知姿势是繁杂的,变化是无穷的。姿势及变化既多,就应该分出优劣,以定取舍。要研究其优劣,则有每个人所应知的不变原则:时间上争先,走直线是最近的距离。这就要研究“先后”和‘.远近”。先论“先后”,要知道短所以称为短者.是因为它的长度不大,活动的方向虽然多.但活动的范围却甚狭小;所谓长,是比较短而言,故其本身并不是真正的长,不但比不上长枪,而且比不上手持的短刀。拳的长度不过3尺,故其活动就限制在以3尺为半径的范围以内,拳的伸缩转动等动作.均不能超出这个范围。身体各部的本能既然限制在这样狭小的范围以内,欲制胜对方,在时间上就必须争先。因为占了“先”,能助“长”,能使攻击力量较先到达对方,能阻止或破坏对方的一切措施。这就证明了能够抢前争先.是制胜的一项因素。
技击术讲求争先的技术,首先应有人体结构与本能相同的概念。因为有了这种概念,才能知道每个人天生的力量,行动的速度,几乎都是相同的。在格斗时,双方都想抓着一个较先进攻的机会。能够首先进攻,固然是一个获胜的机会,但能够首先进攻并不一定能够获得胜利,一且失机或扑了空,还是会失败的。原因是虽欲选择了先机。但又把它错过的原故。
在初练技击时。常常感觉到一种痛苦,就是认为对方有机可乘,会给自已一个很好的进攻的机会时,当拳就瞄准出击,可是当拳还没有到达对方身上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吃了一拳;还有一种悄况,就是我的拳出击,将要到达目标时.那目标早已转移了位置,这时我的拳便徒然落空,而对方的拳毫不放松地乘此机会浸袭。拳出来时,身体失去平衡,闪避转动无形中受到牵制,于是深深的感觉到动作不自如的痛苦,因而会导致手忙脚乱地慌张起来,招致全盘失败。经过相当的学习锻炼以后,便知道这个道理是极简单极明显的。
前面提及.拳的锁域最广不能超出3尺半径的范围圈.在拳出击的时候,必先预计好我拳达到对方的准确性和自身的危险性。因为双方的身体已置于拳距之内,我拳可以达到对方,对方的拳也随时可以达到我身。所以在拳出击之后,若是相差一寸半寸,甚而至一分半分都不能到达目标,这一拳就是无用了,还立刻就有被袭击的危险。当我拳出击无功,落空而返回的时候,对方并非木偶。定必伸出拳来,循着我拳后缩之路,进一步向我攻击。在此时,招架闪避已是甚为吃力,若再试图反攻,实是一件难事。但若能进一步研究.这却不是绝对办不到的。
在上面所述的情况下,拳出击落空或不能击中目标,在表面上看来,只是一拳失掉效用,实际上来说,已是失掉了整个争先的机会,因而可能招致全盘失败。至于循着对方拳脚后缩之路去进攻,是因为未曾得到争先的机会.而希y 1-1借此时夺其后。故“争先”与“夺后”,均可以称为制胜法门的一种。由于其变化甚多,运用也甚为广泛,故千万不能把它当做死法来练习。
关于“远”与“近”。前面已经提及,长短是比较而言,但不是绝对的。此处所谈的远近也不是绝对的,只是距离的比较。距离远必须用长,而距离近必须用短,但却不一定要全部用短,这就是外线用力可以调作内线使用.其长短有伸缩性。长短的应用,己经在前面简单述明,全是距离大小之研究,并不包括时间的因素。距离是指直线距离而言,但是拳路的行进,许多时候是很难按着直线前进。例如由甲城到乙城,其中有山川村舍等种种的阻碍。直线走不通是一回事,但想着走直线又是另一回事,就是说尽管直线走不通也要尽量设定走曲折少的、障碍小的途径。因为这样可以缩短时间.所以在讲远近的时候,不能忽略时间的因家。
在格斗时.拳来脚去,胜负的机会是均等的。所谓远近并没有几丈几里的差别,只要一分一寸的相差,就有了远近,定了胜负。远近之差虽微,关系胜负甚大。我们应该把这细小的区域分别加以研讨。
首先要注意一件事实,格斗双方彼此在开始进击时.若双方体格强弱大小均相等,姿势基本上相同,动作又在同时间开始,照理来说,应该不是两人各吃一拳.就是谁也打不到谁。但实际上在这种情形下,却是有挨了打的,也有打不到人的。因为双方躲避的原故.谁都打不到谁是常见的。双方同时挨打的事固然是有,但决不会有你打到我身上半斤,我打到你身上八两的结果出现。这是什么道理呢?就是当双方进行攻击的时候。双方的拳都向着对方急进,快将要到达而还没有到达的瞬间,就在于找捷径的技术问题。两者相比,速者为近,迟者为远,走直线者为近,走曲线者为远。在进攻的立场来说,应确实掌握这个“近”字,就是走直线而且要速。在保守的立场而言,应该灵活地运用“迟”字,令对方引进落空,这就是加速行动,转移受拳的部位。总括而言,无论是攻或是守,最终目的是在取胜。是否能取胜,那便看你能否把握这个“近’字。这个“近”字的意思,不是指双方距离的远近,而是要使我的拳接近对方的身体,令对方的拳远离我身,在时间上来说就是要我的拳先对方而到。
此外还有一点应该注意的是暗长的运用。例如在使用兵器时,我用枪而对方用刀.当然是枪比刀长。假定这枪是8尺长,在格斗时.对方若要攻我,他必须要闯进8尺以内。在对方找不到攻我的机会时,是以自保安全为目的的,最理想的是跑到8尺以外的距离与我周旋。这样,无论我怎样刺,怎样舞.只要步伐不前进,对方是不必顾虑的。因为枪杆不会延长,因而对方的悄绪便自然会松懈了。借着其松懈之机,假使我的枪能够突然伸长几寸,或许可以送掉对方的性命。暗长是指它能够在你认为对方的拳达不到的距离,却能打到你身上,这就是说我的拳距近.而对方的拳距远.并且我的行动也意外地利用“暗长”比对方更敏捷。